皇宫分东南西北四个门,其中南门是正门,北门是后门,东西两门为旁门。坎贝尔军从阿曼加德西门入,特意绕了个弯从皇宫的南门进,为的就是表示自己来的光明正大。
按照规矩进皇宫是不许骑马的,弗诺尔德身为地方领主来过皇宫几次应该知道,但他偏偏要骑马进来,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。皇宫里现在就剩下些男女侍从,见到他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弗诺尔德头戴战盔身披战甲,背后背着一把双刃巨斧。这把斧子有个名字叫“百子婴啼”。因为在铸造这把斧子的时候,牺牲了一百个婴儿,把他们的灵魂注入这把斧子里,使这把斧子劈砍的时候带着恶婴的咬噬。持有它的主人如果释放出杀意,斧子会发出细微的“嗡嗡”声,就好像那一百个婴儿啼哭一般,故此得名。斧子的上一个主人是坎贝尔一个部落的族长,因为造反被弗诺尔德抢走斧子,并且被活生生劈成两段。
他骑的马当然也是匹带角的麒麟马。这只马的角与别的角不太一样,别的食草动物的角都有生长时留下的纹理,但这只马的角没有纹理,反而长了几个像树瘤子似的疙瘩,所以这匹马起名叫“赖角麟”。
在弗诺尔德身后的是伊莎贝拉、库伦、假四皇子以及沃尔夫,再其后是浩浩荡荡的两万坎贝尔骑兵。至于俘虏的那两万多都城军,已经由伊兰迪尔收编带回营地去了。
环顾四周,库伦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皇宫竟然变得破败不堪。地面、墙上、柱子上满是烧痕和硬物撞击的坑洞,原本种植在各处的园艺作品化作焦土,装饰华丽又不失庄重的彩色砖瓦几乎无一幸免全部破碎,反正库伦看见的一块完整的,那座纪念初代皇帝雕像,被不知什么利器从左肩到右胯切断,现在半个脑袋在土里。初代如果泉下有知,大概会被气得活过来吧。
弗诺尔德对宫里的一切视若无睹,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东西。
近了,越来越近了,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。第一次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他就被吸引住了,从此得到它的愿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,如今终于一偿夙愿。到了皇帝每日接见大臣们的议事大殿,他下了马,示意士兵等在外面。他独自步入大殿,登上象征无上皇权的九级台阶,双手按在了皇帝的宝座上——他朝思梦想的东西终于到手了,忍不住朗声大笑。随后他猛的转身,高举右拳对着外面的士兵们大声道:“欢呼吧,勇士们,我们坎贝尔人的时代来临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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赢了战斗,坎贝尔的士兵并没有进行大肆庆祝,而是早早的休息。打了一天仗都累了,何况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找乌拉苏之心。士兵们最大的奖赏或许就是能够在皇宫里任选一间房间睡觉了。
库伦也很想早点休息,他计划明天带伊莎贝拉参观皇宫,可是一想到白天弗诺尔德在皇座前的所作所为心里就不踏实,怎么也睡不着,索性就出来走走。上次来皇宫的时候守卫森严,进来花了不少力气,现在却一个人没有。原本的守卫都被伊兰迪尔调走和收编的骑兵队“谈心”去了,皇宫里值钱的东西,能搬走的大部分被雪莉和法尔曼走的时候瓜分了,搬不走的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。
库伦走到一处花园,这里有一个喷泉,或者说,曾经有一个喷泉,现在看样子已经干枯很久了。他小时候最喜欢到这儿来玩水。大部分时候是侍从陪他玩,有时候雪莉会来陪他——这位大姐对法尔曼以外的兄弟姐妹都很好,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女孩儿,一个头上长一对角的非常可爱的女孩儿。宫中发生这么大变故,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,她好像叫……
有脚步声从背后靠近,他转身一看,是那个自称四皇子的家伙。
“这么晚了,你还没睡呢?”
“你不也没睡呢。”
因为心情不好,库伦没好气的回答他,对于冒充自己的人,谁都不会给好脸色的。
他穿着一身纯白的丝绸睡衣,身材凹凸有致……慢着,他有胸!
“你,你到底……”
看到库伦惊慌失措的样子,她“噗”的一声笑了,伸手把头上的丝巾扯下来。月光下,一头金色大波浪卷的秀发垂下来,稍稍盖住肩头,在她头上有一对小小的尖尖的角。
“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,库伦·图卡因殿下。”
库伦险些叫出声来。他这才认出来,她是芙兰西丝卡·霍比斯,预言部大臣官威尔克·霍比斯的女儿,是一个萨波斯人。该人种男的极俊,女的极美,天生对魅惑类的魔法有抗性。因为十年没见了的缘故,再加上她又是女扮男装,库伦直到看到她的角才认出来。
“芙兰!你怎么……”
芙兰是芙兰西丝卡的昵称,她只允许关系特别好的人这么叫她。面对童年的玩伴,库伦真是又惊又喜,有无数个问题想问,可正因为太多了,一时不知该从哪个问起,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。
芙兰西斯卡没等他说话,一如当年初次见面一般,下跪行了个大礼:“芙兰西斯卡拜见皇帝陛下。”
库伦喜出望外,赶忙扶起她,拉着她的手说道:“这么多年没见你了,真是越长越漂亮,都认不出来了。”
芙兰西斯卡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:“陛下也是,成了一个好男人啊。”
“别叫什么陛下了,你还在把那个预言当真啊?”
“当然,那可是我们家族一生一次的大预言,准确度非常高。您会成为皇帝,而我将成为您的皇后。既然您不喜欢我这么叫,那就改叫殿下好了。”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,“不过看起来您更喜欢弗诺尔德没过门的女婿这个身份呢,都给人家下跪了。”
芙兰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,可是库伦听来就没那么轻松了,好像针扎在心口上。堂堂四皇子给身为臣下的领主下跪,还偏偏被芙兰看个正着。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。
“不过在那种情况下,就算下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不,就因为您下跪了,才赢得了弗诺尔德的信任。男子汉能屈能伸,您不必在意。”
库伦知道这是芙兰在给自己找台阶下,心里有点感激。
芙兰走到附近的石阶旁坐下,拍拍旁边:“殿下你坐,我跟你说点事。”
库伦坐在她旁边,一阵幽香沁人心脾,芙兰的肩膀轻轻靠着他,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,可以感觉到她有弹性的肌肤以及温柔的体温。
“其实自从您离开皇宫之后,我一直在利用预言系魔法寻找您的位置,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,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墙挡在外面,您到底去哪儿了?”
“一座很远的山里,并不是找不到,只是我师父布下了结界,普通人再有本事也找不到。”
“你师父那么厉害?”
“何止是厉害,她……”库伦欲言又止,“还是不说了,如果有必要以后我会告诉你。你先告诉我,你到坎贝尔冒充我干什么?”
“当然是去见您啊。还好我没放弃,终于查出您会出现在坎贝尔草原,寻找您的过程中发现了弗诺尔德的野心,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乌拉苏之心的事,而且深信不疑。”
“我以为那件事是你告诉他的。”
“当然不是,那是您继承皇位的关键,我怎么会告诉他。在我跟他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计划进攻皇宫了,所以我干脆给了他支持四皇子的大义名分,让他带我们来皇宫。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把乌拉苏之心在弗诺尔德之前找出来,一旦有了那个,我们就谁也不怕了。”
芙兰这些话完全是以库伦会继承皇位为前提在说的,她对此深信不疑。那么库伦又是怎么想的呢?
要说他不想当皇帝,那是假的。当了皇帝就拥有了天下一切,谁不想当呢?可是他也知道,这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。他那几个兄弟姐妹懂事起就开始编织自己的势力网,现在不是手中握有兵权,就是有握有兵权的大臣支持,单凭他一个怎么斗得过他们呢?别说那些皇兄皇姐们,就是眼前这个弗诺尔德也对付不了。
看到库伦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芙兰问道:“殿下是担心咱们斗不过他?”
“毕竟他带着两万人呢。”
“这个您放心,至少人数上咱们不输他,伊兰迪尔是咱们的人,刚刚还接手了两万都城军。有了您的皇族血统,再加上我的魔法探查,一定能抢在他之前找到。现在最大的不安因素只有一个……”
芙兰欲言又止,库伦问道:“到底是什么?你直说。”
“那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。”
“我不生气,你直说。”
“那我说了啊,不许秋后算账。”
“别卖关子了,再拖天就亮了,我保证绝不对你怎么样。”
芙兰最损的就是先拿到了库伦的保证才说。
“好,最大的不安因素就是,您对弗诺尔德的女儿,也就是伊莎贝拉怎么想的?”
“怎么想的……她是我的未婚妻呀。”
“绝对不行。”芙兰斩钉截铁的说道,“弗诺尔德早晚知道您的身份,他肯定会利用您对他女儿的感情操纵你,到时候您就只是个傀儡而已。”
库伦没有说话,芙兰说的他也想到过,而且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。让他甘心做别人的傀儡?以他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。
“殿下,您喜欢漂亮的,我自信不会比伊莎贝拉差。您喜欢三妻四妾的,我给您找。但是伊莎贝拉绝对不行。我不是针对她,完全是为了您着想,殿下,请一定要三思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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